昔日夕颜西城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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磕各种cp

#博天# 爱情开始于结束之后

一粒白板君:

给亲亲竹紫的贺文,生日快乐。






CP:博天/黑白晴


故事发生于斩杀八岐大蛇之后。


私设:关于大蛇,砍掉一个大蛇头就会受到某一个诅咒。


 


 


1.


无始劫来。贪爱炽然。流浪生死。六道受苦……


 


 


“这次是黑夜山的葡萄又成熟了。”


“恩。”


“上一次,你说为了庆祝我在骑射中获胜,特意在山中采了也葡萄,给我酿了美酒,那个味道我很怀念。”


“再要酿酒,也不难。”


“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骑射比赛让我参加了。”


“你的身姿,依旧和当年一样。”


“呵,大天狗的眼力如今也这般不济了么,是老了?”


时近黄昏,室内没点灯。


那人闭着眼,单薄的身躯掩于薄被之下,胸口只有些微的起伏。


大天狗低头,长睫掩住目光,以及眼内的汹涌情绪。


“在我眼中,你依旧是当年与我并肩杀妖时的样子。”


躺着的人恍若未闻。


门外忽然一阵嘈杂。


有人在接近。


大天狗的呼吸一窒,黑色的双翼猝然张开,所剩无几的光线被全数遮蔽。


一时间,屋内沉如暗夜。


“爷爷!”


移门打开,进来的除了新鲜空气,还有一个幼小的身影。


梳着总角小辫,穿着朱红色的直褂,袖子上绣着两条金鱼。


他赤着双脚,像是完全没见到一边的大天狗似的,直扑入躺在榻上那人的怀中。


“啊!公子您……”


随后而来的侍女捂住了嘴。


源博雅坐着,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东西。


孩童身形还未长开,却颇有重量,源博雅一手将孩子抱起,脸上是轻松适意。


“爷爷呀,我跟你说哦……”


男孩儿将怀里的弹弓手鞠竹蜻蜓什么的一股脑儿地都掏出来,一样一样地献宝。


大天狗隐入墙角的阴影中。


侍女越过他,对他的存在毫无知觉。


她一心一意地劝导小公子,说是时间不多,需要离开了。


小公子环着源博雅的脖颈,一脸地依依不舍。


“爷爷是怎么了呢?陪赖儿玩会儿嘛。”


他双目莹润,里头满是依恋和不舍。


源博雅忍不住放柔了声音。


“爷爷想要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

“不。”说罢,小小的孩童将脑袋埋入源博雅的胸口,赌起气来,“爷爷是不愿意和我玩,才这样说的。”


“是谁教你这样来这样试探的?”


出生于豪门大户的孩子总是能够轻易感受到气氛的变化。


那孩子抬起头,稚嫩的脸上混杂着不明所以和恐惧。


源博雅神色肃然,他双眼扫过跪坐一边的侍女。


那容貌秀丽的女子毕竟身份低微,被这样的目光扫过,吓得抖似筛糠,伏在地上,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
源博雅看了他一眼,闭上了眼,似是失却了兴致。


侍女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,连忙带着神色茫然的小少爷行礼告退。


临走的时候,忘记了关门。


明明不算冷的天气,微风过处,源博雅竟闷声咳嗽了起来。


“咳咳咳……唔……咳咳……”


大天狗从阴影中步出,将门轻轻合上。


“你的身体,”他斟酌了一下词句,“还是不要逞强为好。我这里有……”


源博雅打断他的话头:“朱门大户光鲜背后的藏污纳垢也是惯常,只是让你见笑了。”


这种话怎么接都不大合适。


于是也只好沉默。


沉默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,颇是新鲜。


从前年少,并肩斩妖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。海内稀奇的趣闻,武学上的技法切磋,亦或是音律的品评和交流,并膝交谈到深夜都不嫌疲倦。


后来,旧友重逢与战场之上,相知相交的过往使得他们就连阵前骂仗都能比他人多说上几句。


竟从未相对无言过。


大天狗觑眼看向源博雅。


灯光晕黄,除了青丝成雪,时光似乎在那人身上并未留下什么太多的印记。


大天狗转过身,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。


是一只竹蜻蜓。


他伸手捡起。


这小少爷显然深受大人们的宠爱,就算是一只小小的竹蜻蜓,都是精心打磨,朱漆描金,华贵异常。


大天狗叹息:“那个孩子,很像你。”


源博雅睁开双眼:“你还记得?”


“记得呀,那个时候……”


那个时候的小小少年,挎弓带剑,天高海阔任我遨游的样子。


“那个时候,你跟我说,你现在更擅长弓道了。”


大天狗侧过脸,试图从源博雅脸上辩读出感情波动来。


只可惜,灯色太暗,连情绪都被封藏了起来。


他们之间,竟已隔了红尘一世。


源博雅忽然问道。


“多少年了?”


 “阴界不辨寒暑,大天狗不知人间已历多少春秋。”


“竟是如此么。”


源博雅沉默一会儿,接着说道:“我倒记得,院里的樱花开落,已是三十次……”


大天狗心中一恸。


人间三十年,对于大妖来说,不过是星辰倏忽,对于凡人而言,却是上万的日日夜夜。


京都一战之后,原是他无视源博雅的挽留,终究不告而别。


被埋怨总也是该然。


不过空气是在太沉闷了。


大天狗想了想,决定换个话题。


“其实这些年来,我在阴界中穿梭,也遇到了些有趣的事情。”


博雅望着他。


忽然叹了口气。


“大天狗,你历遍人间,可懂人心?”


大妖想提醒他,自己刚刚明明说的是阴界而不是人间,但是话到嘴边,也是咽下去了。


他懂不懂人心不知道。但人开不开心,还是略有所知的。


源博雅换上一套公家的语气,客套疏离,居高临下。


“不知今日,你所来何事?”


大天狗踌躇半晌,心一横,道:“我来,是想打听黑晴明大人的行踪。”


“原来如此。”源博雅眸色沉沉,情绪难辨,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”


他低声笑了起来,难掩的是肉眼可辨的落寞与失望。


大天狗一时间踌躇。


但是这个问题他非知道答案不可。


“阴界缝隙从来没有完全封闭住,近日我在京都附近找到了一个可能形成的缝隙,我自己一个无法关闭它,我需要黑晴明大人的帮助。”


大天狗顿了一顿,像是很不情愿地加了一句。


“当然,也需要安倍晴明的帮助。”


说完,他没有去看源博雅脸上的那丝嘲讽。


“我确实有他们的消息。”


大天狗猛地抬起头。


他的脸上是不容错认的惊喜。


而他的脸上是暧昧难明的酸楚。


“他们给我留下讯息,说是发现了八岐大蛇残留的可能,这几日会来到京都。”


大天狗皱眉。


“八岐大蛇不死不生,无法将它完全消灭。封印虽然可以保证将八岐大蛇禁锢,但却无法保证他气息的渗透。”


“是封印松动了么?来时我检查了封印的状况,完好无损,并没有松动的迹象。”


“应与封印无涉。”


源博雅叹息。


“当年,黑晴明是如何得知八岐大蛇的存在的?八百比丘尼又是如何与封印中的大蛇联系?这些事,你曾想过吗?”


大天狗耿直地摇了摇头。


“这些事,交给黑晴明大人想就可以了。”


他顿了一顿,又很不情愿地加了一句。


“还有安倍晴明,他不是很擅长这种事情吗?”


源博雅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。


“你啊,还是和原来一样。”


大天狗似是被这样的笑意感染了。


“这样不好吗?”他耸了耸肩,随即又被博雅递出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:“咦,这是?”


“晴明给我的信。”


大天狗嘴里念了两句,大概是什么“安倍晴明写的东西啊,谁想看啊”之类的,但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封信


认真地打开,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。


半晌。


源博雅实在忍不住了。


“只有三句话,你是要看多久?”


确实只有三句话。


第一句,吾与黑晴明三日内到京都。


第二句,气息感应之事,届时详谈。


第三句,保重身体。


然后是落款,和日期。


大天狗细细将纸折好,恋恋不舍地还给源博雅,一脸的期待。


“作为一个妖怪,你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真的好吗?”


大天狗毫不在意:“是妖非人,学那些弯弯绕绕何必,我只为锤炼力量便好。”


他说的坦坦荡荡,太有道理,以至于源博雅无法反驳。


“晴明他们回来,落脚一般还是原先庭院宅邸所在。”


“我知道!”大天狗忙说,“之前常去打探消息……”


“你说的是趴在屋顶上听墙角那种吧。”


“也不是……”


大天狗有点挫败。


“好吧,其实也差不多。”


源博雅露出小小的,胜利的微笑。


 “还有,”源博雅几不可闻地说道,“我是真的将你当做……好友。好友,切莫不告而别。”


大天狗说:“好。”


源博雅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,指着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。


“喂,你的毛。”


大天狗:“给你的留念。”


源博雅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不要。还有你的葡萄,带走带走。”


大天狗露出受伤的表情。


源博雅说:“下一次,记得带酒。”


大天狗说:“好。”


他舒展双翼,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

 


 


2.


日月岁深。转復尪瘵,眠中叫苦,求出无期……


 


大天狗离开的时候,已是暮色四合。


源博雅站起,没有招呼侍女仆从,一个人静静地穿衣、整装、挂箭。


大天狗说得没错。


他的行动,一丝一毫不见停滞,颇有当年杀妖时的风姿。


只是拿起那张硬木铁弓的时候,他的手略有些颤抖。


源博雅打开门,在廊下跪坐,展开安倍晴明给他的信。


信纸有两张,他给大天狗看的,是第二张。


前一张纸上,写着一些惊心动魄的东西。


安倍晴明告诉源博雅,平安京附近的裂隙,怕是冲着他而去的。


八岐大蛇被封印于阴阳交界之处,常年陷入沉睡,但却能以意识之“气”,渗入任何一界。


或诱惑人类妖怪,或行恶事。


而这一次,它很可能是为了报复。


夜风熏然,夜色下的平安京,一片静谧无声。


源博雅特意吩咐过,这几日他所居处,每夜都不许有人进入。


若八岐大蛇来此,看到的,也只会是他一人。


星悬天际,月笼轻纱,不知何处飘来管弦丝竹之声,声声荡人心魄。


这真是一个绝好的夜晚。


源博雅甚至很想吹奏一曲。


笛名叶二。


古朴的笛身上,装饰着两片细长的叶子。


一者赤,一者青。


这是三十年来,他第一次吹奏这只笛子。


笛音袅袅,声彻云霄。


一曲已毕,源博雅握紧了手中的弓。


院中景致大变。


精心打理的花草枯黄,树叶凋零,寒意阵阵,渗人骨血。


毒雾缭绕,补辨东西,整个庭院,一时间恍如地狱。


只见一枚黑色的蛇头,瞪着赤红双眼,口吐红信,嘶嘶作响。


源博雅大笑:“八岐大蛇,哈哈哈,真是可笑,你怎么只剩一个头啦,剩下的七个兄弟去哪里了?”


那蛇头口吐人言:“源博雅,你已垂垂老矣!对付你,何须全力!”


源博雅张弓搭箭,稳如泰山,隐而不发。箭头带着一丝红光,正是诛邪之利。


大蛇赤红双眼中似有惧意,它尖声狂笑。


“源博雅!你可知若是斩了我,斩了八岐大蛇任意一头,便会获得诅咒!永世难逃的诅咒!”


源博雅撇嘴:“你是失忆了么?这话你上一次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……”


“所以,”大蛇尖声说道,“贪爱却求不得的诅咒,你可满意?”


源博雅神色一窒。


大蛇见他脸色丕变,笑得更为得意,赤红双目发出精光。源博雅视之,竟有目眩神迷的感觉。


往日一幕幕如走马灯般,在脑内重演。


少年纵马踏碎的樱花满地……


并肩战斗时,热血溅落在脸上的鲜明触感……


月圆之夜,朱雀门下的笛音相和……


“真是甜蜜呀。”大蛇嘲弄地说道,“啧啧啧,无法让对方明白的心意,我看了都不忍心了呢。”


源博雅轻斥一声,箭光大盛,红光窜动,直扑大蛇的面门。


轰隆巨响之后,烟雾弥漫。


“你真是……不怕再次的诅咒么?”


大蛇气急败坏,蛇头上的鳞片被烧去大半,看上去更为地狰狞可怖。


源博雅挽弓搭箭,神色淡然。


“你说的,我已经老了。我有什么好怕的呢?”


大蛇厉声喊道:“你的孩子呢!你的后代呢!你的子子孙孙呢!”


源博雅轻笑:“他们?他们都长大了,那就关我屁事。”


说罢,又是一箭破空而去。


仓促之间,大蛇张开血盆大口,吐出一团烈焰,将源博雅之箭烧得干干净净。


“你竟如此不知好歹!”大蛇怒吼,空中阴云翻滚,隐隐有雷声相和。


一道闪电劈下,直击源博雅原本站立的地方。源博雅轻巧地翻身,躲过雷击。


大蛇怒极,口中烈焰不断吐出。


整个庭院之中,草木建筑纷纷被阴火所燃,腾起青白色的火焰。


时间渐长,源博雅躲避的姿势竟有些狼狈了。


大蛇叫道:“束手就擒吧!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。”


源博雅有些气喘:“我能赢过八个头的你,一个头的残缺肢体,还不在话下。”


“你还不明白么!你老了!”


源博雅反手射出一箭,正中大蛇左目。


只听得重物在地上摩擦翻滚的声音,大蛇哀嚎一声,躲入浓雾背后。


源博雅靠着廊上柱子,喘息。


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。


那些他以为都被扔在鸭川里的记忆,借着这明月纷纷浮了上来,又被这该死的雾气缠绕,再也看不清晰。


他记得大战之后的不告而别,记得葡萄酒的香气,记得笛音相和的每一个音符。


但是他竟然有些记不得大天狗的脸。


“出来!”大蛇怒吼着。


他巨大的头颅翻搅着,将原本就已经一团糟的庭院弄得更像是狂风过境。


这样的动静,显然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。


源博雅模模糊糊地听见外头喧闹的人声,以及高举的火把。


那条见鬼的大蛇还在大吼:“出来啊,懦夫。敢不敢跟我正面一战啊?”


阴冷的雾气里似乎带着毒,甜腻得令人发晕。


源博雅猫着腰,将弓背在身后,往浓雾最深处摸索过去。


他在一处假山边停住。


转身。


瞎了一目,大蛇狰狞的面容愈发无法令人直视,仅存的一目如铜铃一般,瞪着源博雅。


大蛇嘶嘶着说道:“放弃吧,源博雅。放弃挣扎吧。”


源博雅把弓放下,靠在假山上,很随意地回答:“哦。”


大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。


“我是说,我知道了。”源博雅挑了挑眉,好似他不是在战斗,而是在院子里赏花喝酒放风筝。

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背后握紧成拳的手,一直在颤抖。


院门外的喧嚣声愈发大了起来。但没有人能够突破院门,进入里中。


大蛇像是识破了源博雅的故作镇定,认定他不过是虚张声势,便起了逗弄的心思,不怀好意地解释了起来。


“这里,是我的结界。没有人能够在突破我的结界,你的结局,只有一个。”


“那就是,死。”


源博雅仰天长啸:“真是毫无新意的威胁啊,你觉得你能够战胜我吗?想太多了吧,蚯蚓!”


他挽弓,弓上三矢连发。


大蛇狂笑着躲开。


“就凭你这雕虫小技!”


大蛇张开血盆大口,欲吐出烈焰,眼见胜负将定。


斜刺里一道红光闪过,直直射入大蛇嘴中。


源博雅手中拿着一张精致小弩,冷笑:“雕虫小技,正好用来收拾你这小虫。”


大蛇狂叫着,最后的烈焰从他口中喷薄而出,随即哀嚎着片片碎裂。


如同一场盛世烟火。


火光点点,溅射在源博雅的衣服之上。


而他竟一点都动不了。


他似乎还听到了笛音。


怎么会有笛音?是幻觉吧。


未说出口的话,终究没来记得说出口。


是诅咒也好,是机缘巧合也好,是懦弱也好。


总之,一切都已经结束了。


院门轰然洞开。


人影憧憧,占满了他的视线,他再也支撑不住,坠入黑暗。


“源博雅!”


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声怒叱。


声音,好似还有些熟悉。


 


源博雅死了。


京中有传说流传。


源博雅精通雅乐,被仙人接引上高天原而去了。


高天原的仙人是否缺少善笛之人,这是无法得知的秘闻了。然而,黑衣素服的源家侍女,却很乐意告诉旁人。重重帷幔背后的停灵之处,并没有源博雅本人的尸体。


她们津津乐道有一个白衣白发,模样清俊的男子,踏风而来,带走了源博雅。


也许这就是仙人吧。


后来,就连安倍晴明也来了。


他唇边的神秘微笑,带来了另一段遐思。


 


3.


于是业力。能敌须弥。能深巨海。能障圣道。……


 


安倍晴明一手持扇,一手握着只天青色茶盏。


“嗯,好茶。弘仁之后,怕是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好茶了。”


他摇头晃脑,又看了看那茶盏。


“这是遣唐使带来的精致青瓷吧,这片雨后晴好的颜色,真是令人赏心悦目。”


他抬头,面前是一片精巧的园林。黑山白水,莳花芳草,错落有致,比之京都中的名胜,也绰绰有余了。


很难想象,这里正处于黑夜山中。


他身后,是一片竹帘。


安倍晴明朝着廊下招呼道:“难得大天狗能弄过来这样的好东西,不来试一试吗?”


廊下,黑晴明藏在柱后,黑紫色的袍子沉如暗夜。他脸上没有再画黑紫色的油彩似的东西,只是带了个面具,掩住那双如狐狸一般的双眼。


他仿佛在认真观赏花草,没有一点儿理会安倍晴明的意思。


“也是。”安倍晴明给自己斟满茶水,“你若是懂得评赏风月闲逸之美,就不会被那个画妖……”


“我才没有被那个画妖魅惑住!安倍晴明!我很清醒!”


黑晴明如旋风般出现在安倍晴明面前,身边弥漫着张牙舞爪的黑色烟雾,显示着主人勃发的怒意。


他夺过安倍晴明手中茶盏,一饮而尽。


安倍晴明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注视着黑晴明。


不知为何,黑晴明忽然有些气短。


“哼,不过草根树叶而已。”黑晴明说道。


安倍晴明笑着给他再满上了一杯。


黑晴明端着茶盏的手停滞在了半空。


“不好喝么?这头三碗茶可是滋味最佳啊。”


安倍晴明眯起眼,上挑的眼尾,像极了一只狐。


“怎么可能不好喝?这可是当年嵯峨天皇留下的茶树之叶制成的茶饼,因为年代久远,化为了茶膏。这种好东西,当真是人世无二了。”


大天狗从帘后走出,满脸倦容。


安倍晴明倒是饶有兴致。


“哦?如此难得的珍品,你是从何而得的呢。”


“那日路过比睿山,百年前官家御茶之园,有一株古茶秉天地灵气,在幻化成形的当口,我助了她一臂之力。后来她特意送我此物,以示感谢。”


安倍晴明说道:“原来如此。我听闻制茶之法……”


黑晴明忽然出声:“大天狗,我原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。”


被打断的安倍晴明晃了晃扇子,指着黑晴明手中的茶盏说道:“噫,茶一定要趁着刚刚烹好的时候,珍香馥烈,方才称得上……”


大天狗重重点了点头,确是回答的黑晴明:“黑晴明大人,这是我深思熟路过的事情,大人也不必多言了。”
黑晴明冷哼了一声:“对于故意想不开的人,说什么都是多余。”


被冷落的安倍晴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。


“我说,这茶……”


两道冷冽目光朝他看来。


纵是安倍晴明,被这样审视,也有些不大好意思。他轻启折扇,抵着下巴,露出招牌的,如狐狸一般的笑容。


黑晴明:“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习惯,这种表情与其说是笑,对我来说不如是挑衅。”


大天狗:“黑晴明大人说得对,我觉得可以打回去。”


安倍晴明挥开飘在他脸上的黑色羽毛,叹了口气。


“大天狗你这种一激动就掉毛的习惯,能不能改一改?”


大天狗冷哼一声表示不屑。


一对二,能帮他扳回一局的源博雅还躺在帘子后头。


金炉气盛,盆浮沸花,山间晴岚方歇,日光明媚。


安倍晴明想了想,决定换个话题。


“八岐大蛇的诅咒,你可知晓?”


大天狗神色未变:“我知道。”


黑晴明皱眉:“你怎么可能知道,你不是……”


大天狗对安倍晴明:“那场大战,八岐大蛇的最后一个脑袋是我斩下,诅咒之事,我早已明了。”


安倍晴明一副了然的表情。


“哦~~~~”他拖长了声音,问道,“那你斩下的是那一颗头颅呢?”


大天狗回答:“死。”


安倍晴明摇着扇子,但笑不语。


黑晴明神色大变。


“所以你才愿意将妖力分一半给源博雅,给他续命?”


大天狗不置可否。


黑晴明: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?”


大天狗:“我是的妖怪,知道的东西多一些、早一些,也不算奇怪吧。”


黑晴明:“莫非大战之后你就知道了?还是更早些的时候,八岐大蛇就找过你了?你不告而别,甚至不惜自毁修行斩断式神契约就是为了这个?你……”


安倍晴明握住了黑晴明的手。


后者怒视。


安倍晴明说道:“我只想提醒你,茶要凉了。”


大天狗起身,行了一个大礼:“秘仪还需要你们二位的助力。”


黑晴明一口饮干盏中之茶。


他喝的不像是茶,倒像是酒。


“走吧,”黑晴明怒气冲冲地说,“去看看我们的老熟人,那个劳什子贵族源博雅。”


源博雅躺在塌上,嘴角的血迹已被清理过,身上满是泥土的衣衫也被清洗换过。现在的他只像是陷入了沉睡,而不是经历了一场动人心魄的战事。


大天狗握紧握双拳。


“我不该放他一人的。”


安倍晴明拿出符纸,在上头划下一个五芒星。


大天狗:“若是昨夜我没有等在土御门路上,而是执意留宿的话,他就不会这样了。”


安倍晴明念念有声,将符咒别在源博雅衣襟上。


大天狗:“是我的错。真的,要是我坚持……”


黑晴明看了他一眼:“要是你坚持,你会被他赶出去。”


大天狗看上去有点震惊。


安倍晴明收拾妥当,一抬头就看到大天狗震惊的脸,好意解释。


“他说的没错,源博雅这人十分固执,你若执意留下,他肯定会把你从墙头扔出去。”他指了指黑晴明,“若确实好奇,你可以问一下当事人。”


黑晴明的脸色变得很恐怖,看上去他有把安倍晴明扔出去的冲动。


大天狗笑了。


“也是,博雅是这样的人。”


“一切已经准备妥当,”安倍晴明忽然正色,“大天狗,我再问你一次,你可想好了?”


大天狗说道:“何须此问呢?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

安倍晴明伸手。


“那我们,开始吧。”


大天狗展开双翅,黑翼凌空,源源不断的妖力有如实质,于斗室之中集结。


晴空白日里,黑夜山顶妖云翻涌。


安倍晴明清喝一声。


“去!”


一时间,风停云住。


大天狗失却了力气,颓然落地。


“成了?”他哑着声音问道。


安倍晴明回答:“成了。”


大天狗看向躺着的源博雅。


“看上去,年轻了。”他评价道,“头发变黑了……”


安倍晴明“啪”得一声合上扇子。


“不满意是不可以退货的。”


“哈哈哈,”大天狗有些吃力地靠着墙坐好,“我……很开心,很满意了。”


安倍晴明忽然出声:“你知道源博雅砍下的头颅,意味着哪一个诅咒?”


大天狗摇了摇头:“不知道。不过,重要么?”


安倍晴明:“不重要,你都快死了。”


“哈哈哈哈哈哈,”大天狗笑得飒然,“吾乃大天狗,黑夜山中的大妖,纵然是要死,也会比你活得长。”


安倍晴明笑着,摇了摇头:“也许,确实如此呢。”


黑晴明忍不住出声:“失去一半的力量有什么感觉?”


大天狗眼神温柔,他笑着说。


“感觉,很好。”


 


- end -


 


小剧场比试


警告 OOC严重 *


三个月前,如果随便抓一个小妖怪来问一下,黑夜山的主人是谁,大家都会给出一个十分明确的答案。


大天狗。


而如今,就算是获得最久、最有智慧的书翁爷爷来回答这个问题,他可能也会有些犹豫。


一切都是因为,黑夜山多了一个人类。


最可怕的是,那个人类还拥有着不下于大天狗的力量。


为了巩固自己黑夜山大妖怪的立场,他们经历了许多次的比试。


一日清晨。


“真是可恶,我明明比你年长。”


“可是我确实你比你高。”


“……可恶。”


“还要比试吗?”


大天狗摇了摇头:“不了。”


半晌。


大天狗朝下大吼:“我赢了!我比你高!”


他展开羽翼,双脚离地,正正好飞在源博雅头顶上空。


一片黑色羽毛落在源博雅的脸上。


源博雅吼回去:“会飞不算!”


大天狗:“哼,手下败将!我赢了!”


一日午后。


两人于山溪边设席。


草长莺飞,正是春光融融的好天气。


“不如,来比比音律吧。”源博雅跃跃欲试。


大天狗欣然同意。


源博雅吹的正是春和景明,晴树繁花的景致。声调婉转,轻巧俏皮,一曲已罢,吸引了许多的花妖草精在边上探头探脑。


源博雅十分得意:“好友,我这一曲如何?”


大天狗:“用我赠你之笛吹的,该算是我赢吧?”


源博雅:“……”


大天狗看了一眼周围的花妖草精们,眼含警告。


“你们说,是不是?”


大妖虽然失却了泰半妖力,但是余威仍在。黑夜山上的小妖怪们大多受过大天狗庇护,也见识过大天狗的力量,于是要么四散奔逃,要么在巨大的威压下,颤巍巍地,点了点头。


大天狗颇为得意:“我赢了。”


一日晚上。


入夜,四野寂静,星河高悬。


源博雅有些无奈:“这,我不比了。”


大天狗:“是因为比不过吗?”


源博雅:“不,是因为你作弊。”


大天狗指着他腰上的天狗面具:“这是我所有之物,有异议?”


源博雅:“额,应该没有。”


大天狗:“你所有之物,跟我所有之物比试,公平公正,有问题吗?”


源博雅:“有。”


大天狗:“……”


“这个,是真的。”源博雅指了指自己的胯下,又指了指大天狗悬在腰上的天狗面具,“那个,是假的。真的怎么能和假的比?”


大天狗:“都差不多。”


源博雅挑眉:“哦,是吗?”


他伸手,不知用了什么手法,那天狗面具就到了他手中。


“口说无凭,要不,我们来试验一下吧。”


大天狗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。


他的腰带不知在何时已被解开,胸口也袒露大半。


源博雅眸色深沉,低头在大天狗的唇上按下一个吻。他覆在大天狗身上,颇有暗示性地摆了摆胯部。


感受到某个怒张的部位,大天狗忍不住咬紧了唇。


源博雅拿出天狗面具,伸手弹了弹面具上直挺挺的鼻子。


他附身,在大天狗的耳边轻声呢喃:“你想,先试哪个?”


 


 


-end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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